頎長的身影慢條斯理的從黑暗裏出現，將一室和諧氣氛的打碎，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微弱的聲音。

閃耀著七彩的彈珠，在滿陽光的地板上翻滾。

“事情做了？”

黑金身上還帶著尚未消散的黑暗氣息。

從懷裏掏出金色懷表的時候，發出的聲音清脆。

彈珠滾在灑滿陽光地板上，閃耀著誘人的七彩光澤，被孩童稚嫩的手指捏在手心裏。

像是剝去了糖紙的水果糖。

極具迷惑性。

“做好了。”

坐在地上的棕發小姑娘，昂起那張稚嫩的面容。

像是很開心一樣，笑的一臉燦爛。

棕色眼睛在發光。

而在她面前蜷縮著在城堡裏的地獄惡鬼，本能的伸出蒼白如同枯枝的手陪她‘玩耍’。

蒼白的鬼影在華麗的墻布上，留下如同屍體腐爛的深色印記。

詭異陰森。

然後用一種別人聽不到音頻。

在薩妮耳邊無止境的呼喚她的名字。

.........

“沒事的。”

“一切都會過去的。”

重新撲到惡魔懷裏的金絲雀想哭。

因為這段時間的無人傾訴，精神上的高壓迫，以及今天在城堡裏察覺到入侵者氣息。

艾倫清楚的知道，有什麽事情在發生。

但是他問不出口。

或者說莉莉絲用態度不許他問。

她只是抱著他削瘦的肩膀，將人攏在懷裏，讓他沈溺進去那片致命的薔薇香中。

毒藥。

這是所有人都懼怕的氣息，但是總是令艾倫很心安。

雖然擁抱也摸不到皮膚，手臂下軀體是冷冰冰的骸骨，但是依舊能讓他躁動不安的心停止下來。

艾倫微微紅著的鼻子尖，垂落紫羅蘭色眼睛。

看著她胸口長裙上的花紋，手指甲無意識扣著，衣服上點綴的珠寶。

舊時代宮廷長裙。

低調的華麗帶著被黑暗氣息腐蝕過印記，有些地方雖然能看到衣服下面的骨頭。

但即使是骷髏架子，莉莉絲的美艷的程度不減反。

危險詭異且艷麗。

是人類無法匹及的美感。

所以即使是猙獰的半骷髏狀態，松垮垮的披著被時間腐壞的長裙，依舊無損於外表的美感。

莉莉絲擁他，抱著趿著鞋子撲到懷裏金絲雀。

攏著艾倫柔軟的肩膀，摸了下他因為冰晶魔法凍得有些發寒的臉。

“沒事的。”

“我不是回來了嗎，回來了就好了。”

“回來好了？真的？”

抱著莉莉絲腰身，身上帶著寒氣的艾倫。

因為臉埋在衣服裏，說話甕聲甕氣。

縈繞在他周身的魔法，在奔向莉莉絲懷裏的時候全部消融。

藍白色鋒利箭矢在空中一寸寸消失。

只留下地毯上一串深色的水漬，以及被冰晶箭刃貫穿撕爛的破口。

整個走廊亂糟糟，看起來很狼狽。

“真的。”

“雖然只暫時的。”

莉莉絲留了個活扣。

她說這話的時候，緊緊抱著懷裏的金絲雀。

金色眼眸閃爍的光芒，像極了地獄深處滾滾流淌的巖漿，焚燒盡一切。

而唯一的‘出口’。

被她攏在懷裏，牢牢握在掌心。

瑪莉亞逃不出去。

莉莉絲說著這話的時候，言語沈靜的讓艾倫分不出來真實意圖。

只是感受著她吐在耳邊冰冷氣息，然後在光明下漏出來骷髏身軀，在黑暗中迅速覆原骨肉豐盈。

艾倫墊著腳，纖細的手指捧著莉莉絲的臉帶著寒氣。

纖細而且柔軟，摸著臉有點冷。

格外安寧

........

被‘弒神者’者圍堵，最後又被那個陰險的魔鬼打落深淵。

瑪莉亞被黑暗力量束縛在神像裏的時候。

整個人都炸了。

一步走錯，步步都錯。

瑪莉亞現在才看清楚，一直躲在背後的地獄薔薇，一直躲在背後的莉莉絲。

她根本沒有虛弱過。

也從來都不懼怕高階天使。

在這個光明無法壓制黑暗的時代，她所展露的力量才是十二惡魔真正力量。

即使站在聖光裏面，身體被消融很快也會恢覆。

力量就好像源源不斷一樣。

伽勒打不過她，即使在是不在那種劣勢的環境下。

那個孩子到底還是差很多。

瑪莉亞將自己力量賜予給了微弱的神使，提前啟動了伽勒的力量。

但是其實她沒有賜予那個孩子神明的賜福，沒有獲得神明賜福與神格的天使，稱不上高階天使。

瑪莉亞說過，她不會再制造高階天使。

覬覦神明王座的人，有一個就夠了。

再來一個，她恐怕睡不著。

雖然心裏是這麽決定的。

但是瑪莉亞被束縛在神像裏，墜入無盡深淵的時候，她還是有片刻遲疑的。

起碼那一刻，瑪莉亞對自己的決定產生了懷疑。

她是不是錯了。

但是不等她反省。

孱弱的神明，毫無懸念已經墜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瑪莉亞感覺不到窒息和疼痛，只是她盤踞的神像直勾勾墜入河水中沈底。

不知道是不是，中途磕到了什麽東西，神像摔得四分五裂。

托這個原因。

被惡魔力量困在裏面的光明女神，瑪莉亞終於得到了自由。

但是這份自由隨著她墜入了，深埋在地下的黑暗國度，就顯得沒有毫無價值。

因為她的力量在這裏根本舒展不開。

瑪莉亞的力量被壓制了。

非常被動。

孱弱的神明像是墜入黑暗世界的微光，穿著潔白的長裙，纖細的如同長在河畔的赫爾斯之花。

盈盈欲墜的花朵，散發著瑩白的光。

而一點點從黑暗中響起細碎腳步聲，被湍急的河水掩蓋。

以至於他聽不清楚。

瑪莉亞正坐在河水中心，昂起頭正準備用神識掃視周圍環境的時候，突然從背後出來的手。

揪住了她垂落薄紗的裙擺。

“終於找到你了。!”

“瑪莉亞。”

之後慢慢從河水中慢慢走出來是頎長身影，熟悉金發陰眸莫名的令人脊背發涼。

不開心，一點都不開心。

舊人見面。

沒有任何欣喜，沒有任何激動，只有沈重與沈默。

面面相對。

瑪莉亞剛剛獲得自由，甚至還沒有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就被熟悉人揪住了裙擺。

下意識回頭對上的就是熟悉的面容。

即使很多年沒見。

再見面，眼前的人好像還是那個樣子。

依舊俊美高挑，穿著潔白的神裝，氣質沈穩的令人心安。

但這是以前的心境。

現在瑪莉亞在看到背後那張臉，只感覺到命運的刀刃抵住了她的咽喉，尖銳的痛感。

來的真快。

她在心裏腹誹。

但是轉念一想就知道，加百利能出現的這麽快的原因。

無非就是那個家夥幫助。

“終於抓到我了。”

“恭喜你加百利，我最優秀的孩子。”

心中幻想過很多次見面的場景，但是真正近距離接觸的時候。

氣氛莫名的壓抑緊繃。

窒息。

沒有質問，爭吵，以及聲嘶力竭的嘶吼。

好像一切感情波動都是平淡的。

但事實是，太洶湧的感情積壓在內心翻湧，無法宣洩出去。

“現在，你要殺了我嗎？”

對於加百利來說，抓住她的裙擺就已經算是逾越了。

因為，神明是不能觸及的。

從瑪利亞親手將刀刃，刺入自己胸膛的那一刻開始。

他就不在忠誠於神明。

雖然是這個樣子，但是加百利想了千年的神明坐在面前，說出那句‘你要殺了我嗎？’的時候。

加百利的內心還是忍不住泛起了黑暗，就好像心裏壓下去的怒火重新被翻湧起來。

他昂頭看著坐在冰冷河水中的瑪莉亞，冰冷的銀色眸子落在那張溫柔柔美的面容上。

像是被氣極了。

止不住的發笑，笑的眼眸都隱隱有些泛紅。

“原來你覺得我會殺了你？”

“原來你也知道，你對不起我對啊！”

“我尊貴的神明大人。”

抓著她的裙子。

伸手撿起了河水中摔碎的光明神像。

加百利都不需要費勁，很輕就將孱弱的神明從河水中抱起來。

他能感覺到瑪莉亞的抗拒，但是微弱的抗爭就是白費力。

早已被舍棄的神使，發出了一聲冷笑。

“即使厭惡，也得受著。”

“這裏沒有光明使徒。”

“忍著吧。”

“就算你惡心的要吐出來，我也不會放手的。”

“我會一直守著你，在這個沒人踏足的黑暗之地，永遠的守著你。”

永遠禁錮在黑暗中的光明。

..........

所有事情都暫且告一段落，黑金在修覆劃破的地毯和窗簾。

莉莉絲哄著這段時間精神高度緊繃的艾倫。

帶著他回去的時候。

被眼尖的金絲雀發現了脖頸上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

那是之前被莉莉絲用力量掩埋的傷口，以神明手中編制命運鋼絲，勒入脖頸造成的傷痕。

切開的血肉，像是一條細細的線。

既沒有血液流出，也不影響行動，但是看在艾倫眼裏就像是詛咒烙印一樣。。

讓他下意識扯住莉莉絲的衣領。

赤著腳爬到膝蓋上，顫抖的手去摸她脖頸的時候，指尖抖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疼不疼啊！”

“受傷了怎麽不說話呢？疼不疼啊！....”

艾倫這邊說著話，光著腳丫子，就要拿東西去給她捂傷口。

偏偏他手上沒有止血東西。

慌忙起身去拿，只是人還沒跑下去。

就被莉莉絲抱著纖細的腰拖了回來，而他含滿驚慌紫色眸子裏蓄的全是水光，好像稍微一顫就下來了。

“不疼，傷口早就愈合了。”

以自己為誘餌，騙孱弱的神明下界。

她要不是流點血，留點破綻，瑪莉亞怎麽可能下來。

所以她的傷口才留到現在。

“所以，那個時候....我在薩妮房間門口,看到傷口不是幻覺...”

“你那個時候極已經受傷了。”

艾倫還能想起來，她脖頸上被鋼絲切入血肉，勒的深可入骨的時候。

他問她，莉莉絲不回答。

捂著他的臉，拖著他走的時候，其實那個時候才是真正流血的時候。

他一直都不知道。

莫名其妙惱怒湧上心頭，讓艾倫有點抑制不住。

他氣她的隱瞞，也氣她不說實話。

但是臉繃的鐵青臉色很難，還沒來及發火，就被莉莉絲掐著後腦勺親了一口。

親在唇上。

唇齒間的親昵，加上擔憂與憤怒的心情，艾倫火氣還沒起來就被澆滅了。

“你放開，別鬧。”

“別鬧...”

“唔~”

推不開的手掌，被碾碎的尾音。

顯得格外暧昧。

但是被眼前的人掐著腰，艾倫掙不脫莉莉絲的手掌，只能摸索到她的指尖。

感受著骸骨從中間長出血肉的感覺。

就像是莉莉絲身上，骨頭縫隙開出密密麻麻的花，金色的艷麗的。

非常漂亮，詭異的美感。

被眼前的愛人擁著腰，怒火被碾滅就再也接不上來了。

艾倫頂著被親的泛紅的眼尾，揉的亂糟糟的銀發，下意識張了張嘴。

想將這段時間內心壓抑的事情告訴她。

但是艾倫說不出話。

雖然莉莉絲說事情告一段落了，但是他還身上禁錮還是沒有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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